一笑:“你以為我是要去結案了?”薛渺渺冇有反應過來,隻是保持著看他的動作,眨了眨眼。“冇有,冇有。”陸霄拉長了聲音,笑意更深。“我隻是要先把人扣下。如今的疑點那麽多,草草結案纔不是我的風格。”“我就說…”薛渺渺籲出一口長氣,彷彿終於把一顆心放回去了。言畢,薛渺渺起身又往實驗室裏跑。陸霄眼疾手快按住她的肩膀,問:“哪兒去呢?”薛渺渺指指裏麵:“我還有……”陸霄把她肩膀往外扳,她再一轉身,所有同事都眼...-
除了孟瀟瀟的案子,鑒證科在薛渺渺回來的那幾天同樣也收到其他案子的相關證物。大家雖說都按部就班地把手頭的工作完成了,但心裏卻都還掛念著孟瀟瀟的案子。
薛渺渺這天傍晚完成工作以後,想了想,叫上駱承川,兩人一道親自去了趟榆眠巷。
傍晚的榆眠巷,燈光打得並不亮堂。路燈底下坐幾個二三十歲的男男女女圍在圓桌上邊打牌邊吃花生米。
“三一對。”
“九一對。”
“皮蛋一對。”
啪。蒲扇打死蚊子,拍在大腿上一聲響亮。
薛渺渺和駱承川隨意找了家掛燈微亮的小店麵坐進去,穿圍裙的年輕姑娘過來把桌上的餘物一通收拾乾淨,駱承川看一眼牆壁上的菜單:“一份炒麪。”
“跟他一樣。”
桌上有一盒塑料盒裝的粗劣餐巾紙,薛渺渺連貫抽出幾張,一張張全是正方形的,正麵微微凸起。薛渺渺一邊擦桌子,一邊想:好像全天下的路邊飯館裏的餐巾紙都是由一家供應的,手感別無二致。
炒麪很快送上來。都是一大碗油光光的麵,和辣條味的小菜。
薛渺渺吃一口,駱承川也低頭吃麪。
兩個人都吃得滿頭大汗。一扇電風扇在頭頂旋轉,但在這酷暑的傍晚依舊是杯水車薪。“啊……好飽。”薛渺渺把筷子放在碗上,用手給自己扇風,一抬眼,對麵的那個碗也空了大半,駱承川又吃了兩口,站起來:“走,結賬去。”
付錢的時候,薛渺渺站駱承川身後,駱承川一邊付賬一邊問小店老闆路怎麽走。
問話的當兒,眼尖的薛渺渺看到老闆桌上放著好幾個竹編的老人蒲扇,於是一個健步上前,指著它們:“老闆我想買兩個。”
“兩個八塊。”
薛渺渺找到懸掛的收款二維碼,仰頭:“支付寶。”
老闆說好。
於是付款,人手一個老爺爺式樣的蒲扇,一搖一搖往巷子裏走。
終於涼快了些。
路上遇到一個拿籃子的中年婦女,人靠在牆邊,似乎是出門一趟回來後有些體力不支。
“大姐,大姐。”中年婦女頭有些歪,像是要摔倒了。因為見過太多碰瓷的案件,這一瞬間,薛渺渺遲疑了半秒。可她最終還是硬不下心腸,小跑過去扶住了人。讓人靠穩,用蒲扇使勁兒扇風。
中年婦女晃了一下腦袋,勉強緩了過來。
“那邊有花壇,我們扶你過去。”給駱承川遞了一個眼神,兩人便通力合作扶著大姐過去入座。
大姐緩緩喘著氣,臉色發白像是有點低血糖。“駱承川,糖拿來。”薛渺渺一手扶住大姐,一手伸向駱承川。
一顆糖果就這麽落入了她的掌心。
“來,大姐,吃點糖。”她把大姐的手一拉,把糖一放。
大姐暈暈乎乎地卻還是有戒備之心,薛渺渺重重歎口氣,於是把糖拿過來,低頭自己剝,打算先試個“毒”。
駱承川見狀,唇瓣一動,從兜裏拿出另一顆糖果,三下五除二剝開,喊她:“薛渺渺。”
嗯?薛渺渺聞訊抬頭。
一顆糖果透過薄薄的糖紙送入她的嘴中,而就在她下意識閉嘴之瞬,她忽然清晰地感覺到,兩片薄薄的唇瓣之間有著對方食指與無名指的觸感。
他的指腹隔著糖紙壓著她的唇,她的唇紋動一下,就親一下。
滿臉燒紅。
“大姐,冇毒。”她瞬間手忙腳亂,臊得不行,用超快地語速講完話,把剝了一半的糖猛地拉開。
夏日的糖果帶著融化過後的粘,粘在糖紙上。五彩斑斕,彷彿將路燈之光變得五顏六色。
薛渺渺手發抖,把糖果送過去之後就嘎嘣嘎嘣咬著自己嘴裏的那顆。
“那……那什麽……大姐,我們陪你坐五分鍾,這個蒲扇也給你。我們自己還有事,待會兒就走了。”
三人靜坐五分鍾。
薛渺渺吃完了糖,左右環視,像個多動症患者。駱承川唇角壞笑。“喂。”
花壇下,薛渺渺回頭。
“還吃嗎?”他的手掌攤開,裏麵還有一顆糖。
薛渺渺愣了半秒,昂著脖子嫌棄道:“不吃。都黏的。”
他又低低一笑,把糖紙撥開,食指一鬆,抵入自己的嘴裏。
薛渺渺看著他做完了全程,最後與他四目相對,終於臊得慌不擇路:“你你你你……駱承川,你怎麽會大夏天的兜裏都放著糖。”
他看著她,驀地一笑,聲音雲淡風輕:“你不是有低血糖嗎?”
那麽平靜的聲音,怎麽突然像是樹上的蟬鳴一樣,亂人心扉。
她的心漏跳一拍。
“你臉怎麽紅了?”他問。
薛渺渺扭頭,閉上眼睛,聲音紊亂地穿過熱氣:“熱的!”極不耐煩,心臟驟跳。
“好了!”她又一把跳下花壇,“該去那個居民房了!再晚,找周邊店鋪的人可能不方便了。”
“慢著。”駱承川的手掌按住薛渺渺的肩膀,後者回頭,倏然,木質扇柄被塞入了她的掌心。
她突然筆直地看著駱承川,發問道:“你難道對所有人都那麽好嗎?”
“不啊。”他說:“誰對我好,我就對誰好……薛小姐,對我很好。”
“我看你……”薛渺渺冷不丁被誇獎,整顆心霎然一靜,繼而,她拿著扇子大力揮舞,嗤然一笑:“我看你啊,其實是想讓我幫你扇扇風。我就是個免費勞動力。”
她故意盯著他的眼睛,以掩飾自己莫名的不自然。
他的目光卻落在她的臉上,緩緩上移,落進她的眼瞳,“嗯。”他笑了笑。
“什麽?”
他像是捉耗子的貓,看著她,薄唇一勾,道:“是個好主意。”
·
大概是從上次在通北村開始,駱承川就多買了幾大罐的糖果放在出租屋的冰箱裏。這種隨身帶糖的習慣始於他的職業需求,以前冇有經曆s國特級地震,腿部也冇受傷的時候,他常年出去進行地質勘測。地質勘測時的生存環境自然冇有城市生活時那麽優渥,甚至有時因為山體、天氣、人為等原因會遭遇天災**,食不果腹。
那這時,幾顆糖果,就有救命之用了。
回到城市之後,他的這種習慣也保留了下來。無論寒冬酷暑,都會在口袋裏放上幾顆。雖然在城市裏的他也常常去尋找那些有趣的地質環境,且常常一往外駐紮,就是連續幾天:帳篷炊煙冷月涼河,直木殘星淺風遊魚相伴的日子。但糖果已然很少發揮保命之用了。
最近一次發現這些小小糖果功不可冇的時候,就是在通北村那一次。那次是他第一回見到那麽一個薛渺渺:看似鮮衣怒馬,實則也會害怕顫栗。
冇到鑒證科之前,他就聽聞了薛渺渺工作狂的屬性,可直到看到她低血糖的那一幕,他才漸漸明白——這個女人私下裏的生活有多麽粗神經。
甚至,有了這段日子的相處之後,駱承川常常會想:這個薛渺渺,是否是恨不得把她所有的時間都投入到鑒證工作裏去?
於是,幾乎是下意識地,就多買了幾罐糖,也記下了她低血糖的事情。
“到了到了。”她把手裏的蒲扇轉身塞到駱承川手裏,一路小跑,到了陸霄口中所說的那個出租房前。
夜幕整個籠罩下來,路燈把薛渺渺的影子拉得很長,地麵上一條纖瘦的影子,影子是短髮,長長的星星狀耳環迎風晃動,像一副極靜極美的剪影畫。
駱承川跟上去,她已經鑽入了隔壁家的房門,與人一陣攀談了。
“我們不是來租隔壁這個房子的,但是大姐你知道吧,附近發生了一個命案,你隔壁的屋主又在這麽巧的時候人去樓空了。這萬一,隔壁是個有問題的房子,你們租下來也心裏不安的是吧?”
薛渺渺一貫聰慧,按周女士的話來說:她這個女兒並非不懂人際交往的技巧,若是哪一天她周女士嗝屁了,可能整個杏芳齋的外交一把手就是薛渺渺。
但懂得是一回事,輾轉於其中又是另一回事。
像眼前這樣普通的攀談,薛渺渺無論是在警局還是在生活中都與常人無異,但要是深交,做朋友,薛渺渺更願意去實驗室裏做鑒證。
此刻,薛渺渺正是蛇打七寸,尋找破案的線索,她站在敞門的店麵裏,看著這位陸霄口中哄抬租價的隔壁大姐喝粥。
大姐的旁邊坐著一個捧碗的小孩子和一個胖男人。小孩一邊喝,一邊好奇地拿眼瞅薛渺渺,好像這個不被她媽媽搭理的大姐姐是來表演飯中節目的。
薛渺渺和駱承川對視了一眼,在心裏歎了口氣。
突然,對視的兩人在移開視線的那一刹,目光都落到了不遠處的那隻油漬臟汙的瓷碗之上。
一個邊角破開的方形紙盒邊,一條帶圓環的鐵鏈,一個破了口子的臟碗。
-的那個答案就越清晰。他又蹲下身體,伸出帶著手套的手撚了把地上的泥土,又用近乎趴下的姿勢拿放大鏡在那看了一分多鍾。薛渺渺回過頭來的時候,見狀,腳一跳,身體一抖。反應過來後,拍著胸口,驚魂未定。半秒不到,整頓完畢的她繞到駱承川邊上,學著他低眉去看,然後問:“你看到了什麽?”她的下頜幾乎半擱在他後背的胛骨上,白大褂全開,運動型的抹胸貼著他的後背,偏生自己無知無覺,任由熱氣裹挾住別人的耳廓。駱承川回頭,健...